03
“苏北。”余夏叫我的名字。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需要一个解释,为什么我明明放的是一首欢快的歌,歌放了一半会变成不堪入耳的音乐声,“台长,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查一下监控吗?”
简单的一句话,像是一把匕首一样,直戳我的心脏,我怔在原地,没有任何回应。
“苏北。”
纠结再三之后,我对着话筒说:“马上就要进入第二个故事了,你们和我一样都满怀期待吧?下面先让我们来听一首欢快的歌曲,歌曲之后,由我继续给大家带来今天的第二个故事。”
“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终于说出一句话,我的嗓子有些疼。
“苏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情会给学校带来多大的影响?电台播音时间不好好待在播音室,非要出去,出了这种事情,你说要怎么收场?”
我奔跑着,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额头和掌心都是细密的汗。
“苏北!苏北,你去做什么?”
我从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相信的。”
不过是去了一次厕所,几分钟而已。
“监控?监控前几天已经坏掉了还一直没有修,你最好找出做这件事情的人,不然……我们谁都保不了你。”台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谢谢你,盛一诺。
“是吗?你以为你这样大义凛然一番,我就会相信你?”
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余夏喊我的名字,我也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他的沉默,不愿解释。
关于她的流言我听过太多太多,总结起来大都也就是两个词,骄傲、强势。她总是那么骄傲,不肯放下自己的身段;也总是那么强势,不允许任何人忤逆自己。
他还是什么都知道了吧!
就像是余夏说的那样,在电台有许诗涵陪伴,我的日子也过得挺不错的。她负责写稿,我负责读,很快就成了台里的最佳拍档,得到了台长好几次夸奖。
“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安静地朝我走来。
第一篇稿子读完的时候,我的肚子有些不太舒服,看看周围没有人替班,许诗涵又被叫出去拿文件了,整个播音室里就我一个人。
只有许诗涵在我进门后站到了我的身边,怯生生地喊我的名字:“苏北……”
“我送你回去吧!”盛一诺说。
可他还是愿意坚定地站在我身边。
我说:“余夏,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颜安言,如果你承认了,我会佩服你的敢作敢当,现在的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我明明上午在那里看到了你!不是你会是谁?”
我垂头丧气地走出办公室,开学不到两个月我就被处分,我是不是该佩服自己呢?
可我知道,这都是在外人面前的她,我看过太多次她在余夏面前含着泪的卑微。
当我在厕所里听到原本欢快的音乐突然变成一段不堪入耳的声音的时候,我吓得赶紧往播音室跑。
“苏北,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台长瞪着我说。
他没有追过来,我只能更加难过地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无声哭泣。就像是陷入了泥沼,越是挣扎越是往下陷,越是喘不过气来。
“不关你的事儿,是我自己大意了。”我开始回忆今天在播音室外面见到的人,“除了电台的人,你今天有看到什么其他的人吗?”
我明明知道,现在的颜安言正双手环在胸前看着一出好戏,可我就是没有办法争气地在她面前假装没事儿。
这不是一个我心疼她的场合,也没有人心疼此刻的我。
“这次你信了吧,我当时可是和余夏在一起的!当然,我们在一起发生了什么,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颜安言得意的样子让我恨不得撕烂她的脸。
可是我没有。
不理会许诗涵在我背后的叫喊,我认准了这件事情就是颜安言做的,脑子一热就冲了出去,完全不顾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
“苏北。”余夏抓住我的手腕,又一次叫了我的名字。
他小心翼翼地蹲在我身边,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的身上,有些责怪地说:“下次不准一个人这么跑出来不接电话了,我很担心。”
“苏北,真的不是她,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他终于说了一句还算长的话,这句话不为帮我,是为了颜安言。
“苏北——”
我对他,这个我喜欢的男孩说了我这一生最幼稚的一句话。
“不说话?你以为不说话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如果不是那件事儿,我现在可能还乐呵呵地和许诗涵在电台被夸奖着,和余夏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对!一定是她!”我也想起,上午的时候颜安言曾经出现在这附近,看到我时,她还白了我两眼,就差上来找我吵一架了。
我总算回过神来,甩开他的手问:“你是来帮她的?”
“陷害?你敢说你今天没去过电台附近?”
颜安言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简短的电话,没多久,我看到了余夏,逆着光朝我走来。
我想问他,余夏也担心我了吗?他也找我了吗?想了许久,还是没有问出口。
盛一诺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哭得双眼通红,嗓子眼儿像是有一团棉花似的,说不出话来。
“老师,对不起,虽然那段音乐不是我放的,但也是因为我擅自离岗造成的,所以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见沉默换来的是老师更大的怒火,我只好低着头在辅导员面前认错,最后换来的是他的一声长叹。
“那你今天也听到了电台播放的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了吧?”
我木然地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整件事情,又被一个同学通知去辅导员办公室。
“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必要承认。”
“你是来看我好不好的?还是来帮她做证明的?”我分明在自己的话里听到了颤抖,我在害怕,害怕他给我一个我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余夏!”我大喊着,眼泪滑落,“你到这里不是来帮我讨回公道,而是认为我错了,要带我走的是不是?”
“恶心?苏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恶心!你每天以好朋友的姿态站在余夏旁边,却对任何对余夏有好感的女生怀着敌意,究竟是我恶心还是你恶心?”她大喊,“我颜安言不像你,什么话都不敢说,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也没必要承认。”
许诗涵眼眶通红地站在播音室的门口等我,见我回来,眼泪掉了下来,自责地说:“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这样就不会出事了。苏北,对不起,对不起。”
人有三急,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为什么要陷害我?”我直截了当地问。
面对老师的怒气,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默默地承受着来自老师的怒气轰炸。
“你不承认?”
“我……我好像……看到过颜安言。”许诗涵小声说。
“听到了?所以呢?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说,那些东西是我故意放出来陷害你的吧?”她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冷笑,“苏北,我没你想的那么低级。”
我很想对她笑笑,安慰她一下,可我笑不出来。
“可能像我一样看你不顺眼的人太多了。”
一定是她!
我的脑子里轰隆隆地跑着火车,我是知道答案的,我想逃,不去听,可我的脚像是被钉住了一样,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看着他距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看着愤怒至极的我,颜安言突然笑了,说道:“苏北,我想我需要找一个足以让你信服的证人来为我自己作证。”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我不需要问。”盛一诺扶我起来,“苏北,我只要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是站在你身边的。”
“我去过,所以呢?”
哪怕这件事情就是我错了,我也希望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他是帮着我的,一瞬就好。
“陷害?你在说什么?苏北,虽然我们之间有过节,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形下随意污蔑我。我没有理由站在这里听你没头没脑的指责,我要回宿舍洗澡了。”颜安言瞪了我一眼说。
可是他没有。
他说:“苏北,全校都听到了,掩盖不住,如果学校决定给你处分,那我也爱莫能助。”
他没有回答,只再一次看着我,喊我的名字。
他说:“苏北,我们回去吧!”
我找到颜安言的时候她正在篮球场和一群啦啦队女生跳舞,听到我叫她的名字,她先是一愣,然后拍了拍手解散所有人,站在原地等我走过去找她。
“哟,看你这个样子像是来跟我拼命的啊?”颜安言冷笑着说。
那天和往常没什么区别,我拿着许诗涵给我的稿子在读,稿件内容很轻松,读的时候也格外愉快。
我气喘吁吁地回到播音室的时候,里面已经乱成一团,电台的几个管理员都大汗淋漓地站在那里,瞪着我,每个人眼里都带着愤怒。
原来,她口中那个足以让我信服的人是他。
现在的我被悲伤掩埋,我希望我眼前的这个男孩儿,可以无论在什么时候都站在我身边,为我遮风挡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帮着别的人,拉着我走。